无法复制的天然
炎热、潮湿、没有风。延绵着赤水河几百公里的两岸大山,本来都有近千米的高度,到了茅台镇,突然低矮下去,海拔只有400米。整个镇的最低处,坐汽车下去也要盘旋10分钟山路——如果整个镇是一个高酒瓶,那酒厂仿佛是酒瓶的底,弥漫着几百年积攒下来的挥发不去的粮食发酵的厚味。此地一年四季都没有风,味道积攒得更加浓郁。
从茅台镇出发,顺着一条只能通行摩托车的崎岖山路,大约10公里处可以看见茅台酒厂在赤水河上的取水口,乍见会奇怪:取水口旁就是清澈的溪流,但是取水口回避了溪水,而选择了看来浑浊的赤水河。
赤水河又名赤虺河,形容的就是河流的狂放性格。上世纪60年代,中科院南京土壤所的专家来茅台镇调查,发现“茅台镇周围区域的紫色钙质土壤全国稀少,是茅台酒的最重要的基础”。这种紫色土中酸碱度合适,尤其是土中沙质高,含有很好的渗水性,“下雨天,地面水和地下水都通过红土层进入河流,而红土层中蕴涵大量微量元素,经过红土过滤的水纯净无毒”。
这就是选择赤水河做取水口的原因,早在1972年,周恩来就强调,“茅台酒厂上游100公里内,不允许因工矿建设影响酿酒用水,更不能建化工厂”。所以,赤水河的生态环境一直维护下来,“别看是红色的,可是水非常清甜”。
茅台镇的小气候成为另一个制酒的优良条件,这里夏天温度非常高,周围3座1000多米的高山合围了海拔只有400米的小镇,无风,不像贵州别的地区存在昼夜温差,被来访的作家形容为“蒸锅”。这种气候有利于酿酒微生物的生成和繁衍。
直接体验微生物的最好办法,就是在不同的高度闻到不同的奇异的气味。尽管整个镇子上漂浮着浓浓的发酵味,但是不同地点,酵味也截然不同。高处味道浓厚单一,而在低处的酒厂散步,不同的区域有不同的味道。老酒工说:这就是不同种类的微生物的表现。
“顽固”的手工业
从“牛嘴”里滑滑流出的是白色的微微带着酸香味的新酒,这是今年所取的第四次酒,也是茅台7次取酒中最精华的一道,浓、香、酒精54度,老酒工轻巧地把新取出的酒在手中一捻,说:“滑,可以取酒了。”滑或涩,代表着酒精不同的浓度。
“我不喜欢用浓度计,那是别的酒厂用的家伙。”老酒工欧荣之笑着说,周围的小酒厂使用的设备,往往比茅台酒还要“先进”。尽管也有各种先进设备,但是老酒工还是喜欢靠经验来生产。
现在整个生产流程中,唯一使用机械的大概就是入窖取酒曲。“这也是上世纪70年代才改进的。”茅台酒厂的酒曲窖深五六米,堆放在窖中的不同高度的原料,最后制成的酒的香味也不同。上世纪60年代,轻工业部组织专家组进行研究,发现茅台酒靠近窖底的老泥的原料最后制成的酒是“窖底香”,中间的原料制成的酒属于“酱香”,而放置在最上面的原料制成的酒是“醇甜香”——别的酒基本上只有一种香型,只有茅台分三种香型。
最后确定了茅台酒的主体香为酱香,这才有了全国白酒行业的酒体香型的分类。
勾兑,“靠微机是不行的”
台湾作家唐鲁孙在他关于茅台酒的回忆中说,“茅台酒是兑出来的”。他说,最好的茅台勾兑的是陈年老酒,而只售大洋一块的普通茅台勾兑的是普通烧酒。
靠道听途说的唐鲁孙没弄明白茅台的制作工艺,茅台酒确实是勾兑出来的,但所兑的完全是不同年份、不同生产批次的茅台酒,而没有别的任何酒。
新生产出来的酒入库前要贴上标签,注明生产时间、香型、生产车间和班组。放置在陶制的大酒坛中密封3年后的酒才能勾兑,那些酒坛全部是特制的,一只空坛就有100多斤重,能干的酒库女工却能够徒手搬运。夏天,那些装满酒的酒坛外会渗出小的水珠,称之为“吐醉”——这也是茅台酒的特殊现象。
3年后,这些酒经过酒师的手进行小勾兑,“少的三四十种,多的时候需要两三千种酒兑来兑去”。这些酒兑好后,经品酒师确定“基酒”香型和味道后再大范围勾兑,然后再密封入库,静静等待其发酵老熟,其后至少要等2年才能上市——上市前,还要进行勾兑,最后才形成近乎统一香型的茅台酒。
陈放5年兑出的是最普通的茅台酒,市价近500元,而一些特殊供应的酒则选用不同年份的老酒勾兑,“尼克松当年喝的,是各种不同年份酒勾出来的,里面有30年的陈酒”。醇厚的老酒,完全没有任何刺激性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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